2016 年 4 月 30 日,12:51
P 隨筆
有一年,夏瑞紅去閉關。出關後,我聽她講心得,印象最深的是她說發現了自己對文字有多麼大的偏執狂(大意如此)。
因為閉關期間不能言語也不能閱讀,所以她一有機會看到任何瓶罐、紙屑上的任何文字,都飢渴至極地要看個仔細。
她當然對文字有那麼深的熱愛。不然不會當過那麼好的記者,又曾經長期主編過令人難忘的報紙版面。
我和瑞紅在1985年就結緣同事過。過了十多年,她主編中時寶島版、浮世繪版,跟我邀一個專欄稿。我之前只當編輯,自己不寫東西,在瑞紅的遊說下,決定試寫,後來成書為《工作DNA》。所以她也是我走上書籍寫作之路的啟動者。
很高興在阿茉的聯繫下,大塊能成為夏瑞紅《小村物語》的出版者。這本書,講她在包括需要照顧先生的健康等原因之下,告別台北與過去的諸多身分,一切歸零地回到一個叫作下營的農村去生活。
書裡處處可以看到一個長期沈浸於文字中的人,如何恰到好處地使用文字來表達自己,也分享她的所見所思。譬如:
「我拍的多是清晨景象,只因那是我每日緊湊忙碌的家事登場前,僅有的一點能隨興走走拍拍、屬於個人的時光,那並不代表我的小村生活全是早晨的恬靜清涼,而沒有嚴酷的中午,和幽暗的夜晚。」
更特別的是,她對文字以外的感受。瑞紅因為諸多因緣而開始新的農村生活後,體會到「不知道『下營』這地名,會不會是老天給我的一個隱喻﹖」因此她一面寫自己從藝文雲端,下到稻田、菜圃、魚塭、市場、馬路邊,注視生活底層的多重面貌,一面也寫下:「我想感謝她們傳給我生命的勇氣,卻總是辭窮,因為面對如此老實的蒼勁,所有語言忽然顯得那麼輕佻。」
我很久沒見夏瑞紅了。這幾年因為知道她在忙著照顧阿旺,總不確定要約她是否造成打擾。讀著《小村物語》,很想儘快與她一見。這幾年她出入在文字和文字之外,又一路有這麼多靜謐又深刻的思索,想必樣貌和說話的聲音也都會有些微妙的變化。很好奇。也很想和她握一下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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